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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理》

  外套破旧得像狼群。

  面孔像大理石片。

  坐在书信的树林里,那树林

  因轻蔑和错误沙沙响,

  心飘动像一张纸穿过冷漠的

  走廊。  


  此刻,落日像狐狸潜入这国度,

  转瞬间点燃青草。

  空中充满犄角和蹄子,下面

  那马车像影子滑过我父亲

  亮着灯的院子。


  彼得堡和毁灭在同一纬度

  (你看见倾斜的塔中的美人了吗?)

  在冰封的居民区像海蜇漂游

  那披斗篷的穷汉。


  这里,那守斋人曾经被欢笑的牲口包围,

  而他们早就去往树线以上的远方。

  人类摇晃的桌子。

  看外边,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

  快乘上你的火焰马车离开这国度!


《四月与沉寂》

  春色荒凉

  绒色的沟

  在我身边爬行

  没有镜影


  唯一闪烁的

  是黄金的花朵

  我被我的影子拎着

  像一把

  黑盒里的小提琴


  我唯一想说的

  在无法触及的地方闪烁

  如当铺里的银子


《风暴》

  突然,漫游者在此遇上年迈

  高大的橡树――像一头石化的

  长着巨角的麋鹿,面对九月的大海

          那墨绿的城堡


  北方的风暴。正是楸树的果子

  成熟的季节。在黑暗中醒着

  能听见橡树上空的星宿

          在厩中跺脚


《晨鸟》

  我弄醒我的汽车

  它的挡风玻璃被花粉遮住。

  我戴上太阳镜

  群鸟的歌声变得暗淡。


  当另一个男人在火车站

  巨大的货车附近

  买一份报纸的时候

  锈得发红的货车

  在阳光中闪烁。


  这里根本没有空虚。


  一条寒冷的走廊径直穿过春天的温暖

  有人匆匆而来

  说他们在诋毁他

  一直告到局长那里


  穿过风景中的秘密小径

  喜鹊到来

  黑与白,阎王鸟。

  而乌鸫交叉地前进

  直到一切变成一张炭笔画,

  除了晾衣绳上的白床单:

  一个帕莱斯特里纳的合唱队。


  这里根本没有空虚。


  当我皱缩之时

  惊奇地感到我的诗在生长。

  它在生长,占据我的位置。

  它把我推倒它的道路之外。

  它把我扔出巢穴之外。

  诗已完成。


《自1979年3月》

  厌倦了所有带来词的人,词并不是语言

  我走到那白雪覆盖的岛屿。

  荒野没有词。

  空白之页向四面八方展开!

  我发现鹿的偶蹄在白雪上的印迹。

  是语言而不是词。


《记忆看见我》

  醒得太早,一个六月的早晨

  但回到睡梦中又为时太晚


  我必须到记忆点缀的绿色中去

  记忆用它们的眼睛尾随着我


  它们是看不见的,完全融化于

  背景中,好一群变色的蜥蜴


  它们如此之近,我听到它们的呼吸

  透过群鸟那震耳欲聋的啼鸣


《冬日的凝视》

  我像梯子一样倾斜,把脸探进

  那棵樱桃树的底层

  置身于太阳敲响的色彩之钟内

  比四只喜鹊还快,我吃掉红樱桃,


  寒冷自远方突然向我袭来。

  瞬间转暗,

  在树上留下一道斧痕。


  从现在起已经晚了。我们小跑着离开

  视野之外,向下,落入古老的下水道。

  隧洞。我们年年月月闲逛着,

  一半由于义务,一半为了逃命。


  打开我们头上的某扇天窗

  一线微光漏进来——简短的礼拜式。

  我们抬起眼睛,星空透古下水道的格栅。


《路上的秘密》

  日光落在一个睡者的脸上。

  他的梦更加生动

  但他没有醒来。


  黑暗落在一个在不耐烦的

  太阳强光中行走于他人中间的

  人的脸上。


  天色如一场骤雨突然转暗。

  我站在容纳每一时刻的屋里--蝴蝶博物馆。


  阳光依然强烈如初。

  它那不耐烦的画笔正描绘着世界。


《辙迹》

  凌晨两点:月光。火车在外面的

  田野中停下。一个远远的镇子的点点星火

  在地平线上冷冷地闪忽不定。


  当一个人在梦中走得如此之深

  当他再次返回屋子之际,

  他绝不会想起他在那里。


  或者当一个人在疾病中走得如此之深

  以致他的日子都变成某些闪忽的火花,蜂群,

  虚弱而寒冷于地平线上。


  火车完全静止不动。

  两点:强烈的月光,稀疏的星星。


《半完成的天空》

  懦弱中断自己的行程

  恐惧中断自己的行程

  兀鹰中断自己的翱翔


  急切的光迸溅而出

  连鬼魂也品尝了一口


  我们的画出现在白昼

  我们冰川时期画室的红色的野兽


  一切开始环视

  我们成群结队地走入阳光


  每个人都是半开着的门

  通往一间共有的房屋


  无垠的大地在我们的脚下


  水在树林间闪烁


  湖泊是对着地球的窗户


《序曲》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漫游者向早晨绿色的地带降落

  万物燃烧。他察觉——用云雀飞翔的

  姿势——稠密树根

  那无数盏灯在地底下摇晃。但地上

  苍翠——以热带风姿——站着

  举着手臂,聆听

  无形的抽水机的节奏。他

  坠入夏天,坠入

  夏天眩目的坑洞,坠入

  在太阳火炉下抖颤的

  湿绿脉管的棋盘。于是停住

  这穿越瞬间的直线,翅膀张开

  急流上鱼鹰的栖歇

  青铜时代的小号

  不安的旋律

  悬挂在深渊上空


  晨光中,知觉把握住世界

  像手抓住一块太阳般温暖的石头

  漫游者站在树下。当

  穿过死亡的旋涡

  可有一片巨光在他头顶上铺展?

《挽歌》

  我打开第一道门。

  这是一个阳光照亮的大房间。

  一辆沉重的小车在外面驶过

  使瓷器颤抖。


  我打开二号门。

  朋友!你饮下一些黑暗

  而变得明显可见。


  三号门。一个狭窄的旅馆房间。

  朝向一条小巷的景观。

  一根灯柱在沥青上闪耀。

  经历,它美丽的熔渣。


《尾曲》

  我像一只抓钩在世界的地板上拖曳而过。

  我无需抓住一切东西。

  疲倦的愤怒,闪亮的屈从。

  执行者收集石头,上帝在沙滩上写字。


  静悄悄的房间。

  家具在月光中看起来准备好猝然爆发。

  我穿过一片空铠甲的森林

  慢慢走进自己。


《愤激的沉思》

  风暴让风车展翅飞翔

  在夜的黑暗里碾磨着空虚——你

  因同样的法则失眠

  灰鲨肚皮是你那虚弱的灯


  朦胧的记忆沉入海底

  在那里僵滞成陌生的雕塑——你

  的拐杖被海藻弄绿

  走入大海的人返回时僵硬

《早晨与入口》

  海鸥,太阳船长,掌着自己的舵

  它下面是海水

  世界仍打着瞌睡,像水底

  斑驳的石头

  不能解说的日子。日子——

  像阿兹特克人的文字!


  音乐。我被绑在

  它的挂毯上,高举

  手臂——像民间艺术里的

  形象

《1966年》

    ——写于冰雪消融中

  奔腾,奔腾的流水轰响古老的催眠

  小河淹没了废车场。在面具背后闪耀

  我紧紧抓住桥栏

  桥:一只驶过死亡的大铁鸟

《冰雪消融》

  早晨的空气留下邮票灼烧的信件

  冰雪闪耀,负担减轻——两斤只有七两


  太阳离冰很远,在冷暖交界处飞舞

  风像推着童车在慢慢地走着


  全家倾巢而出,看久违的蓝天

  我们置身在传奇故事的第一章里


  衣帽上的阳光像黄蜂身上的花粉

  阳光在“冬天”的名字上坐着,坐到冬天消隐


  雪中的圆木静物画使我深思,我问:

  “你们想跟我去童年吗?”它们说:“去”


  灌木中词在用新的语言嘀咕:

  “元音是蓝天,辅音是黑枝杈,它们在雪中漫谈”


  但穿轰鸣之裙来鞠躬的喷气式飞机

  使大地的宁静百倍地生长

《宫殿》

  我们走进去。唯一的大厅

  空寂。地板光滑

  像一座被弃置的溜冰场

  门关着。空气灰暗


  墙上的画。我们看见

  无力拥挤着的图像:乌龟

  秤砣,鱼,喑哑世界里

  那些搏斗的形象


  一尊雕塑被放在这片空虚里

  一匹马站在大厅的中央

  我们被空虚抓住时

  才注意到马的存在


  比海螺的呼啸更弱的

  城市的喧杂和话音

  围绕这间空屋

  叫嚣着在寻找权力


  还有其它东西,黑暗物

  它们在感官的五道

  门槛前停下脚步

  沙子流入静静的沙漏


  是走动的时候。我们

  走向那匹马。它很大

  黑得像铁。帝王消失时

  留下的权力化身


  那匹马说:“我是唯一的

  我甩掉了骑在我身上的空虚

  这是我的棚。我在慢慢生长

  我吞噬着这里的荒寂。”


《论历史》

      

  三月的一天我到湖边聆听

  冰像天空一样蓝,在阳光下破裂

  而阳光也在冰被下的麦克风里低语

  喧响,膨胀。仿佛有人在远处掀动着床单

  这就像历史:我们的现在。我们下沉,我们静听


      

  大会像飞舞的岛屿逼近,相撞……

  然后:一条抖颤的妥协的长桥

  车辆将在那里行驶,在星星下


  在被扔入空虚没有出生

  米一样匿名的苍白的脸下


      

  1926年歌德扮成纪德游历非洲,目睹了一切

  死后才能看到的东西使真相大白

  一幢大楼在阿尔及利亚新闻

  播出时出现。大楼的窗子黑着

  只有一扇例外:你看见德雷福斯

  的面孔


      

  激进和反动生活在不幸的婚姻里

  互相改变,互相依赖

  作为它们的孩子我们必须挣脱

  每个问题都在用自己的语言叫喊

  请像警犬那样在真理走过的地方摸索!


      

  离房屋不远的树林里

  一份充满奇闻的报纸已躺了几个月

  它在风雨的昼夜里衰老

  变成一株植物,一个白菜头,和大地融成一体

  如同一个记忆渐渐变成你自己

《打开和关闭的屋子》

  有人专把世界当做手套来体验

  他白天休息一阵,脱下手套,把它们放在书架上

  手套突然变大,舒展身体

  用黑暗填满整间房屋


  漆黑的房屋在春风中站着

  “大赦。”低语在草中走动:“大赦。”

  一个小男孩在奔跑

  捏着一根斜向天空的隐形的线

  他狂野的未来之梦

  像一只比郊区更大的风筝在飞


  从高处能看见远方无边的蓝色针叶地毯

  那里云影静静地站着

  不,在飞


《站岗》

  我被指令站在石堆里

  像铁器时代高贵的尸体

  其它人留在帐篷内,熟睡

  舒展成轮子的辐条


  炉子主宰着帐篷:一条巨蛇

  在嘶嘶吞食着火球

  但外面:寂静,春夜

  在等待光明的寒石中停留


  这里,寒冷。我开始

  巫师般飞翔,飞入她

  带游泳衣痕迹的躯体——

  我们在阳光下,苔衣温暖

  我沿着温暖的瞬间翻滚

  但却无法久留

  哨声穿过天空,将我召回

  我在石堆里爬着。此时,此地


  任务:人到则心到即使扮演严肃滑稽的

  角色 ——我就是

  世界创造自身的地方


  天亮了。稀疏的树干

  获得了色彩,霜打的春花

  排列成一队,静静走动

  寻找着夜里的失踪者


  但人到则心到。等一下

  我焦虑不安,顽固,困惑

  将发生的事件,它们早已发生!

  我能感到。它们在外面:


  路卡外一群喧嚣的人

  他们只能一个挨一个地穿过

  他们想进入。为什么?他们

  一个挨一个地进入。我是链式绞盘


《公民》

  出事后的夜晚我梦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人

  在巷子里边走边唱

  丹东!

  不是另一个——罗伯斯庇尔不会这样散步

  罗伯斯庇尔每天早晨用一小时盥洗

  他把剩下的时间奉献给了人民

  在标语天堂里,在道德机器里

  丹东——

  或者戴他面具的人

  踩着高跷在走

  我仰视他的脸:

  像伤痕斑斑的月亮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郁中

  一个重量紧压着胸口,钟锤

  让钟走动

  指针旋转:一年,二年

  老虎笼里木屑散发出刺鼻的气息

  并且——好像总在梦里——没有阳光

  但墙在闪烁

  小巷弯曲着伸向

  等候室,一间弯曲的屋子

  等候室,那里我们所有的人……


《黑色的山》

  汽车驶入又一道盘山公路,摆脱了山的阴影朝着太阳向山顶爬去

  我们在车内拥挤。独裁者的头像也被裹在

  报纸里。一只酒瓶从一张嘴传向另一张嘴

  死亡胎记用不同的速度在大家的体内生长

  山顶上,蓝色的海追赶着天空


《冬天的目光》

  我像一把梯子倾斜着,把脸

  伸进樱桃树的第一层楼

  我在被阳光敲响的色彩的钟里

  我比四只喜鹊更快地消灭了殷红的果子


  突然我被一阵远方的寒流击中

  瞬息发黑

  如树干上的斧痕坐着不动


  一切已为时太晚。失去面目的我们开始慢跑

  下去,进入古代的下水道

  隧道。我们在那里漂游了几个月

  一半是工作,一半是逃亡


  短时的祈祷。一只盖子在我们头顶上打开

  幽暗的光束洒落

  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穿过阴沟的盖子


《火的涂写》

  阴郁的日子我的生命发光

  只要和你做爱

  如同萤火虫点亮,熄灭,点亮,熄灭

  ——隐约地,你能跟踪它们

  那蜿蜒在黑夜橄榄树下的路


  阴郁的日子灵魂消沉,枯萎

  但躯体笔直走向你

  夜空哞哞嘶叫

  我们偷挤宇宙的奶苟活


《上海的街》

      

  公园里这只白色的蝴蝶被许多人读过

  我爱这只雪蝶仿佛它是真理飞舞的一角


  黎明时人群奔醒我们宁寂的星球

  公园到处是人。人人都长着八张玲珑的脸,以对付各种情况,避免各种过失

  人人都有一张无形的脸,映印着“秘而不宣”的东西

  它在疲惫时出现,并像蝰蛇酒一样腥涩,回味不止!


  鲤鱼在池中不停地游动,它们边睡边游

  它们是信仰者的楷模:运动不息


      

  中午时分。鱼贯而至的自行车上空

  洗过的衣服随灰色的海风飞舞。请注意两侧的迷宫!


  我被无法解读的文字包围,我是一个十足的文盲

  但我支付了我所应该付的,东西都有发票


  我攒集了如此多无法辨认的发票

  我是一棵老树,挂满了不会掉落的叶子!


  一阵海风使这些发票沙沙作响


      

  黎明时人群踩醒我们宁寂的星球

  我们都在街的甲板上,像在渡船甲板上一样拥挤

  我们将去哪儿?茶杯够吗?我们因踏上这条街的甲板而感到幸福!

  这是幽闭症诞生的一千年前


  这里每人背后都有一副十字架,它飞着追赶我们,超越我们,和我们结合

  某个东西在背后跟踪我们,监视我们,并低声说:“猜,他是谁!”


  我们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快活,而血正从隐秘的伤口流淌不止


《金翅目》

  慢缺肢蜥,这没脚的蜥蜴沿门庭的楼梯流动

  宁穆威严,像一条美洲蛇,只是大小不同

  天空浓云密布,但太阳破云而出。白天便是如此


  早晨我妻子驱散了妖魔

  就像南屋黑暗贮藏室的门打开,光汹涌而至

  蟑螂箭般地箭般地窜向墙角,在墙上 

  消失——你看见又好像没看见——

  我妻子就这样光着身子赶走了妖魔

  好像它们从不存在

  但它们重又返回

  用那错接神经的老式电话线的千百只爪子


  这是七月五日。羽扇豆舒展身子,好像它们想观看大海

  我们在乞讨的教堂,在没有文字的虔诚里

  仿佛那些死不宽恕的主教的面孔,刻错在石上的上帝的名字并不存在


  我看见说话滴水不漏的电视布道者融集了大量的资金

  但此刻他十分虚弱,必须靠保镖,一个

  裁剪精致、笑容紧如嘴套的年轻人来支撑

  一个窒息喊声的微笑

  一个被父母弃在医院床上的孩子的哭喊


  神圣触碰到某人,点燃火焰

  然后抽身离去

  为什么?

  火焰招惹着阴影,阴影飕飕飞舞

  并和升腾的黑火融为一体。烟向四方扩散,黑色,呛人

  最后只有黑烟,最后只有虔诚的刽子手


  虔诚的刽子手向广场的人群倾斜

  他在这面粗糙的镜子里能看见自己的面孔


  最大的狂热者也是最大的怀疑者。对此他一无所知

  他是这两者的同盟

  一个想百分之百地暴露,另一个想销身隐迹

  我最厌恶的就是“百分之百”这词!


  那些只能待在自己正面的人

  那些从不走神的人

  那些从未打错门,并窥见“面目不可分辨”的人

  离他们最好远一点!


  这是七月五日。天空浓云密布,但太阳破云而出

  慢缺肢蜥沿着门庭的楼梯流动,宁穆威武,像一条美洲蛇

  慢缺肢蜥仿佛官场并不存在

  金翅目仿佛偶像并不存在

  羽扇豆仿佛“百分之百”并不存在


  我熟悉深处,那里人既是囚徒也是主宰

  就像帕尔西弗

  我常常躺在僵直的草丛里

  看大地笼罩我大地的穹隆

  常常,那是生活的一半


  但今天目光扔下了我

  我的盲目踏上了征程

  那黑色蝙蝠扔弃了自己,在夏日明亮的天空里飞翔


《夜晚的书页》

  五月的夜晚,我借着

  冰冷的月光登陆

  花草灰暗

  但芳息绿翠


  我沿着色盲的夜

  朝山坡上摸去

  白色的石头

  向月亮传递信号


  一段宽五十八年

  长几分钟的

  时间


  我的背后

  远离铅色水域的地方

  是另一个岸

  和统治者

  那些用未来

  替代面孔的人像做孩子

  像做孩子,一个巨大的羞辱

  如麻袋套住脑袋

  袋子的眼孔闪耀着阳光

  你听见樱桃树的哼吟


  但无济于事,那巨大的羞辱

  裹住你的脑袋,胸部,膝盖

  你的身体偶尔活动

  但并不因春天而欢悦


  闪光的帽子,就让它蒙住你面孔

  并从里面向外张望

  海湾处涟漪在无声地拥挤

  绿叶让大地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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